时间:2016-10-11 来源:vice中国 作者:vice中国
新裸体主义开创者威尔玛·约翰逊坦言,虽然她们总是在反抗体制,“但人们确实喜欢我们的时候,这种感觉还是很棒的。”
新裸体主义者(Neo Naturists)不但喜欢脱掉衣服,享受裸体,还喜欢在裸露身体时制造些小慌乱。她们裸身骑着白马在交通高峰期的国王大道上穿行,在国家美术馆裸奔,只涂着身体彩绘出入地下酒吧,举办奇怪的宗教仪式,在发圣餐饼的地方发大虾,留下错愕的新浪漫主义者(New Romantics),她们还差点儿被恼怒的学生扔进万圣节咬苹果桶里淹死。
她们是具有颠覆和破坏精神的艺术家。八十年代早期,酒吧文化从后朋克时代向新浪漫主义时代过度,新裸体主义出现了,由克莉丝汀·宾尼(Christine Binnie)、詹妮弗·宾尼(Jennifer Binnie)姐妹以及威尔玛·约翰逊(Wilma Johnson)联合创作的表演独特自然,抨击了当时艺术界的自命不凡和洋洋自大。 当时,她们受到相同艺术流派的嘲笑,却在左派人士中找到了盟友,并与很多艺术家和策展人合作过,比如格雷森·佩里(Grayson Perry),德里克·贾曼(Derek Jarman)和詹姆斯·波奇(James Birch)。
克拉伯姆的伏尔泰艺术坊(Studio Voltaire)正在举办一场内容广泛的怀旧展览,新裸体主义是其中一个主题,我采访到了其开创者,克莉丝汀·宾尼和威尔玛·约翰逊。
1982年3月3日,大英博物馆,克莉丝汀·宾尼身描彩绘,图片来源:新裸体主义档案
VICE:讲讲这个展览吧,为什么选在现在这个时候回顾过去?
克莉丝汀·宾尼(CB):几年前我翻阅档案时觉得这些材料珍贵极了,但并没有按照时间顺序整理。这些资料曾有很多空白,但现在它们成了体系,也被理出了顺序。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们如今上了年纪,这个年纪很多人都不愿意再展示自己的身体了,但我们想在此时此刻再展示一下。我们想转变人们对肉体的观念。以前我们裸露身体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比如在大英博物馆玩快闪等等。现在就更需要勇气了,人们会说:“你都六十岁了,还能玩裸露?” 我想说:“是的,我们能!”
新裸体主义最初是怎么形成的?
威尔玛·约翰逊(WJ):有两件事情。当初,克莉丝汀来到圣马丁(Saint Martins),我那时在那读书,并做着一份模特的工作。我在绘画系,当时盛行抽象表现主义,那种东西非常歧视女性,非常正统。画女人时,我们突然有了主意:既然我们可以把你画在画上,那为什么不把画画在你的身上呢?这是对严格的表现主义规范的反叛,也是对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时尚和广告界对女性身体认知的挑战 —— 那时女性身体形象是中性的或者厌食的,是讨好男性的。我们开始讨论:人们看到裸体到底会多恼怒不安?看到 “正常” 的身体,也就是非模特身材的裸露的肉体,到底会多不适应?当时,酒吧圈、朋克圈和新浪漫主义圈子都有我们的身影。
1986年2月9日,伦敦,在英国皇家歌剧院,新裸体主义拉拉队长与雷夫·波维瑞(Leigh Bowery)和迈克尔·克拉克(Michael Clark)在一起。图片来源:新裸体主义档案
酒吧里,人们对你们是什么反应?
WJ:我们当时从来都不知道人们会怎么评价我们,观众总是对奇怪的事物感到不安。有一次我们表演卡巴莱时听到观众喊:“让她们穿上衣服,穿上衣服!” 最后场面完全陷入了混乱。那是在摄政公园的一个留学生青年旅馆,是现场演出。那是我们最不受欢迎的一次。有人跑上台来,想把我们淹进苹果桶里,还把我们的唱片全都踩碎了。简直就是 “大屠杀”。
我们其实本来就是想在卡巴莱的小表演区表演,那里只有一个拉大提琴的女人和五个观众,但上场前一刻,我们的朋友说:“你们想去主厅演吗?那里有几百人,他们都醉醺醺的了。” 我们说:“好啊。” 但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观众有反应。如果观众一副 “哦,我们以前看过这种表演” 的样子,我们会很失望。我们想让人们记住;如果我们的表演有效果,那么我们就成功了。
你们的表演是如何设计的?
CB:我们的表演比你们想象中的更加有设计性和计划性 —— 尽管我们从不排练。我们从不试着 “恰当” 地唱歌跳舞,因为那会让我们的表演看起来太像表演。我们的表演总有即兴的成分,我们会计划,但表演时顺其自然总是能达到惊喜的效果。
你们的一些作品也带有宗教仪式的特点,比如在酒吧里像分发圣餐饼一样分发大虾……
WJ:是的,我们找到了新裸体主义跟教堂仪式或者其他仪式的联系。我以前会花很长时间待在艺术学校的图书馆里,我通常对人类学的书籍很感兴趣。这是为了把人们不同的思想观念相融合。
艺术界对你们反应如何?
CB:他们认为我们多少是个笑话,真的。有些人非常喜欢我们,但有些人把我们当做洪水猛兽,还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如何对待我们。很快 ICA(伦敦当代艺术中心)就要举办一场关于我们的讨论,但以前我们被 ICA 拒之门外好几次。
WJ:我记得一九八几年时,我们去科克街(Cork Street)参加一个派对 —— 那时科克街是艺术圈的中心。我们去的时候身上涂着彩绘,有人报了警,所以我们只能跑掉,再去别的派对上表演。但几年前他们在做一个叫 “拯救科克街” 的活动时找到了我们的一张老照片,并用这张照片做宣传照,宣传 “回到全盛时期” 什么的。我想这真是太可恶了,我们从来没有在科克街亮相,当时他们根本不支持我们。现在,他们马后炮似的想把我们当做例子来展示库克街先锋气质的一面。他们那时候可是对我们全力反对的。
今年在伦敦伏尔泰艺术坊举办的裸体主义档案展。图片来源:Andy Keate
多年来你们跟很多艺术家合作过,比如格雷森·佩里 —— 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WJ:克莉丝汀和我在伦敦,但她的妹妹詹妮弗住在朴茨茅斯,格雷森也住在那里。他们开始一起做人体彩绘。后来我们都加入了。他基本从最开始就是我们的成员。但我们也跟很多其他艺术家合作过,有迈克尔·克拉克和克莱克·贾曼,还有其他很多。我要提一下詹姆斯·波奇,因为他真的帮了我们很多。他在国王大道的街尾有个画廊,在那里克莉丝汀、詹妮弗和我办了我们的第一个展览。
你觉得年轻的一代有没有受到你们的启发?
CB:得到人们的关注,我们感到很高兴,我还有些不适应。伏尔泰艺术坊真得很棒,对我们也很好 —— 以前我们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对待;以前根本不会这样。
WJ:年轻一代的反应很好。我们总是在反抗体制,我们说:“得,你们喜不喜欢我们,我们不在乎。” 但人们确实喜欢我们的时候,这种感觉还是很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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