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7-01-16 来源: 澎湃新闻 作者: 澎湃新闻
1月8日,由英国费顿出版社(Phaidon)授权,“一好阅读”出版的《时间的回归》系列发布会在单向街书店举行。活动由令狐磊主持,《时间的回归》出品人和总策划杨好以及团队,《提香》、《卡拉瓦乔》和《安格尔》三本书的中文译者以及诗人西川、首都师范大学教授汪民安、雕塑家隋建国等出席。
《时间的回归》出品人和总策划杨好攻读的专业是文艺复兴时期威尼斯画派,导师是提香专家彼得·汉弗莱(Peter Humfrey),他也是这次系列里《提香》的作者。杨好记得,她的导师把研究汉密尔顿家族收藏的选题交给她,作为论文课题。在她看来,艺术、诗歌和哲学是没有边界的,“两年前,当我把出版这样一套丛书的想法告诉我的导师时,他表示支持和鼓励,并赠送给我上万册他的藏书。”
《时间的回归》系列的这三位艺术家并不在一个时代,提香属于文艺复兴,卡拉瓦乔是十七世纪的,而安格尔属于十九世纪。这三个人非常不同,但三个这不同的人,在各自的领域都达到了巅峰。
策划人杨好表示,选这三个人的出发点是从每一个百年选出来一个艺术家来代表,提香是十六世纪,卡拉瓦乔是十七世纪,安格尔处于十八、十九世纪之交,十八世纪实在是选不出来大艺术家,十八世纪也是在艺术史上比较尴尬的一个时期。“在艺术史上每一个能留下名字的艺术家都是所谓的大师,而所谓的大师都是人,艺术家所有的作品、所有值得被我们记起来的事情,其实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写照,提香、安格尔、卡拉瓦乔三位,正如这三个不同的颜色,有着不同的性格。”
汪民安对卡拉瓦乔最为感兴趣,在他看来,“他是一个非常极端的天才,艺术史上有这种疯狂的艺术家,都是冒险的艺术家,我觉得卡拉瓦乔是最典型的一个声名狼藉的艺术家。”
卡拉瓦乔活了40多岁,但是前面30年都是默默无闻的,真正出名的是后面十年,出名之后他的特点就是技术上非常有独创性。他大概是每个月四个星期里,有两个星期画画,画完两个星期之后,剩下两个星期就背着一把剑,在罗马街头寻衅滋事,看人不舒服就破口大骂,然后去酒馆喝酒,把酒全部洒在酒保身上。他不断地打架斗殴,是非常典型的大混混。最大的一次事情是把人杀死了,后来逃到西西里岛,逃到威尼斯。
因为他很有名,当时一些收藏家、贵族保护他,给他钱,但他到了别的城市还是继续打架,他的这一辈子就是一直打架。他是一个艺术天才,但是在生活中就是一个魔鬼,他经历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生活,最辉煌的十年也是作为逃犯的十年。到处逃,最后在海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人死在那了。有人说他得了传染病死了,也有人说他是饿死的,还有人说他是自杀的。
汪民安说,现在阅读《时间的回归》系列里的这本《卡拉瓦乔》,“我们看到,他的画有着最典型的明暗对比。卡拉瓦乔把最大的阴影画出来,他跟提香不一样,提香的色彩很柔和,可以把它形成整个身体语言,卡拉瓦乔笔下人物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能看得很清楚,卡拉瓦乔的这一风格在绘画史上是一个重大的变革。有光的地方非常清楚,在光之外的地方就是阴影,这样就有了一个强烈的明暗对比,而一旦有了强烈的明暗对比,就会在心理上产生影响。从技术上来说,卡拉瓦乔通过光的使用把绘画推向了一个新的深度,不再单纯是一个外物的客观呈现,而恰恰是把外物背后的东西用能够遮蔽的方式让你产生现实感。”
在汪民安看来,提香正好是卡拉瓦乔的反面,提香活了八九十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从来都没有衰败过,也没有被冷落过,他一直就是一个稳健的大师形象,温文尔雅,非常谦虚,待人又很好,不管平民还是贵族都很喜欢他。“如果说卡拉瓦乔臭名昭著,声名狼藉,提香就是他的反面。”
那么安格尔呢?他代表的是另外一种类型,安格尔是十九世纪最保守、最腐朽的艺术家。汪民安说,安格尔要搞学院,从他开始,把所谓学院建设的体制搞了起来,他当院长,制造严格规范的画法,古典主义的,各种线条非常繁复,他是学院派的典型。
该系列的策划人杨好从三位艺术家的自画像来描述他们的迥异性格,提香的自画像是表现自己作为一个80多岁的长者,他的脖子前挂着三条沉甸甸的金链子,那三条金链子是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的赏赐,并且给了他一个骑士头衔。卡拉瓦乔的自画像永远是让自己以坏人的形象出现,比如手提哥利亚头像的大卫,但他自己是巨人哥利亚,不是英雄。安格尔永远是以古典画派方式画自己,肖像要穿戴整齐。
在诗人看来,艺术家本该就是多种多样的,有守成的艺术家,有开拓性的艺术家,有的艺术家就是勇往直前地跑,有的艺术家就是反动派。但有一点,就像汪民安说的,大艺术家都是不合时宜的人,都不是赶时髦的人,要么反动,要么激进。
西川借用了博尔赫斯 “典型”的说法来评价一个艺术家,“他(博尔赫斯)有一个说法很有意思,他说莎士比亚不是典型的英国作家,雨果不是典型的法语作家,塞万提斯不是典型的西班牙语作家。凡是典型的某一个时代的作家或者艺术家,他一定是充分地展现或者带出了那个时代的精神气质。往往这种艺术家都是比较二流的艺术家,二流的艺术家和他自己时代的关系比一流艺术家还密切,因为他完全就生活在这个时代,完全依赖这个时代,他有吃有喝地依赖这个时代,但是,大概一流的艺术家总有超越那个时代的样子。”
西川认为,二流艺术家在这个时代里最舒服,这个时代的审美就这个水平,他正好符合这个时代的人。雕塑家隋建国说,说到二流、三流,“有些艺术家过于在意自己安身的地方,他安身在这个时代里面,这个社会里面,但是能超越这个时代和现场的话,他们立命的时候都会立得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