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艺术的四次“受伤”

时间:2019-06-04    来源:艺术跨界观察家    作者:艺术跨界观察家

摘要:历史总在轮回,受到伤害之后,唯有舔伤,疗伤,才能赢得苟活,走向再次高大上、光明的可能。从最潮流,超级前卫,极度反讽现实的中国当代艺术,到近期发生的叶抄袭事件,宋庄遭遇更多艺术家工作室拆迁的总体“受伤”时态,以及即将进入到一个堪称养生阶段的中国当代艺术,之间只用了20年左右。

 

历史总在轮回,受到伤害之后,唯有舔伤,疗伤,才能赢得苟活,走向再次高大上、光明的可能。从最潮流,超级前卫,极度反讽现实的中国当代艺术,到近期发生的叶抄袭事件,宋庄遭遇更多艺术家工作室拆迁的总体“受伤”时态,以及即将进入到一个堪称养生阶段的中国当代艺术,之间只用了20年左右。

现实,自由,个体,潮流,资本,画廊,工作室,艺术区等等,都似乎只是中国现实社会景象外化出来的一个又一个套路。当代艺术家群体依然成为了社会边缘不能再边缘的群体。宋庄艺术家群体当下的个体生存命运,实际上已经触及了文化创新阶层最低的社会底线,但是依然处于身份未明的状态。

从中国当代艺术群体与社会关系链的坐标当中,我总结出一个事实,最残酷的现实莫过于,回过头依然证明:当代艺术家群体是最边缘,最底层的群体,30、40年证明了这样一个道理。因此,“冷漠”的最高级状态,大概就是这种状态。这也是文化人在当下最无奈和无力的真实处境和状态。

一边是主义,观念与思考,一边是商业和市场。在文化状态上,中国当代艺术要被拔高在社会文化创新运动价值的最高点,但是个体生存命运却是举步维艰,甚至居无定所。

屌丝逆袭到需要养生,这里夹杂着中国当代艺术的四次与社会现实互动的“受伤”,这也是中国当代艺术与伪传统艺术的最大差异所在。

1、政治意识形态定性为北京盲流群体的“受伤”,上世纪90年代,在圆明园北漂的艺术家群体,因为不主动寻找体制工作,群居生活方式,以画画为自由职业等特征,被定义为文化叛逆的一群不稳定分子。于是遭到驱逐,打压,社会白眼,处于极度社会底层和边缘。在这种社会现实生长夹缝环境中,文化上属于觉醒,“起义”性质的群体,受到了最大的现实主义的伤,于是他们对政治,现实的反讽能力,也处于最强的区间。

这种受伤,后来的应激反应就是,很多功成名就的当代艺术家,首先就是让自己的太太,女朋友条件好了之后,赶紧开个餐馆,“民以食为天”——所以,中国当代艺术家这种劣根性都是一样的,这也是非常有趣的,但是同时代也有很多更加执着的艺术家为此付出了很多代价(注:这句懂的人就懂了,不懂的人继续执着吧)。这是时代对个体最大生存痛点的折射。偷白菜出道的中国当代艺术走上红地毯的那些年,这些当年北漂被挤压到个体人生几近破碎的边缘,这种“内伤”就是第一代中国当代艺术硬内核的实质所在。

2、受了艺术商业化阶段的“伤”,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最不成熟的机制,就是中国艺术市场的机制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过程,并没有建构出一个价值标准,运营系统,以及相对完善的机制出来,因此根本无法在国际艺术市场对标出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价值区间。这里带来两个问题,中国当代艺术在2000-2008年突然迎来了一个暴涨的事情,这种暴涨造成了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机制混乱,给之后的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带来了致命的伤害。

很多符号化的作品过多的复制化,而创造性的作品无法正常的被挖掘,推送到前台,形成不了一个良性循环的系统,在大肆分享中国当代艺术第一代红利之际,中国当代艺术实际上迎来了后面10年艺术创造力机制的匮乏。从市场层面上,很多机制都在反复做标志性的,成功的作品,而本土的,风格更多元化,甚至在抵制主流艺术家风格的艺术家都被忽略,而且这个时期长达10年左右。

表面上10年的市场生长期,但是实际上中国当代艺术在内容与创造性上“浩劫”的十年,中国当代艺术创造力内容生在在过去的10年被降低到最低水平,而卡通,小清新等都是艺术市场制造出来的消费承载与方向,失去了第一代中国当代艺术当年的深刻性,批判性,造成了另一种“中国当代艺术”面貌与意义的开始。而这个中间实际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即中国当代艺术群体中间层的创造与创新完全被忽略,屏蔽,在这个断裂面里,实际上我们看到了中国当代艺术失落的10年。

一方面艺术市场打开了中国当代艺术存在的坐标,但是同时黄金发展时期的中国当代艺术,又因为过度抢夺,强化这个被市场挤压出来的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因此很多问题在当下就可以看到其弊端了。另一方面,我们没有更好的通过这个黄金时期,构建一个真正具有抗压力,抗风险,具有竞争力的市场机制,因此在国际艺术市场方向标发生变化之后,中国当代艺术也部分的失去了市场话语权的能力。

这个阶段,与明星艺术家同在一个时期的其他艺术家群体受到的伤害最大。这些艺术家的每一步努力都被基本被消解了。

只有叶抄袭事件之后,这个群体的努力才可能被重新审视,挖掘,这大概是伤害之后的救赎之路,但是真正救赎的力量在哪里?现在还无法确定。虽然环境上现在已经有了共识与反思的可能性了。

3、年轻艺术家群体的“伤”,藐视是伪伤,但是实际上当代艺术的社会影响力信息在锐减。我个人认为中国青年艺术家基本面大致两点:

其一是青春主题,包括卡通主义的,这个时期的中国青年艺术家艺术创作潮流还是希望传承第一代中国当代艺术的社会思考,以及观念,还有用观念,潮流影响,或者塑造社会现实的野心。

但是,由于资本过于进攻青年艺术家市场,因此收割的背后,实际上青年艺术家群体创造凝聚不了一个令人深刻的时代面貌,当然这也和多样化,多元化的时代新面貌有关,但是中国青年艺术与资本结合这一块,一直无法形成更大的影响力,以及成为最重要的社会文化话题,这个实际上极度的给青年艺术家群体带来了群体性的“价值贬低”。其主要特征就是滑动向市场消费的层面,而不是社会文化更有效抵抗上。文化上的先锋性,一旦被商业化,媚俗文化就大行其道,这个阶段的中国当代艺术也深受其害。

其二是海选化的中国青年艺术家,则从一出生就沾染了资本主义喂的奶,他们在文化上的抗争一开始就希望被资本收割,因此挖掘社会敏锐度,持续性耐力上就会出现偏差,这也造成这波艺术家一直没有出现一个可以反馈中国现行文化现状讨论的社会,与对应的思潮想象,以及争议的文化话题,从而艺术创造和市场消费直接关联起来,总觉得的缺失了什么的内涵。当然这都可能是一个过渡的阶段。青年艺术家的可能性与当下社会不断变化的时空,与环境总能最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因此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但是资本与当代艺术的捆绑,杀伤力最大的还是艺术生态。如果中国当代艺术没有自身强大的文化立场,态度,以及生存感,那么其形成的内容,就无法成为真正有效的文化崭新形态与创新价值,于是也无法真正转化与市场实现无缝对接,那么艺术与市场的结合依然还是伪命题。

因此,一定是艺术创造力在前,资本在前。现在事实上,急功近利的市场,就有急功近利的模式。青年艺术家的伤,是个体成长的伤,更是社会,时代的伤。

4、工作室可谓浓缩了近10年中国当代艺术最隐匿也最粗暴的“伤”。一方面工作室让艺术家能够在北漂当中有了温暖的小家,无论是当年的圆明园,东村,798,黑桥,费家村,索家村,东营,何各庄,还是现在的宋庄,黑桥,上苑,都形成了一定规模的影响力,从而让这个群体的社会价值得到了一部分的释放。另一方面工作室所支付的成本实际上以及超过艺术家创作所得到的直接收入。于是反过来,把艺术家的创造力和才华都消耗在生存的成本上。这也是工作室成长起来的新一代艺术家,市场的计算大于艺术创新的能动性,因为前方就是不断堆高的房租。

毫不夸张的说,来自工作室压力的挤压,就是一个优秀艺术家内心与精神崩溃的开始。第一代中国当代艺术家的工作室成本是相对比较低的,但是目前工作室的创作与生活成本越来越高,最近微信公号“羽呈讲堂”就罗列了“一份职业艺术家的成本清单”,其中基础成本类别项里工作室房租在“4-20万”之间。但是要成为职业艺术家当然不止于这些成本,因此,中国当代艺术始终处于市场的焦虑与煎熬的状态。

过去是工作室解放艺术家,现在是艺术家被工作室困住,形成了另外一种非常粗暴的伤害,就需要同等的在艺术市场当中找到自己的价值坐标。于是工作室自由创作的使命就被扼杀了一大半。

这大概就是中国当代艺术近30年发展所受“伤”的四大轮廓线。于是在曾经最前卫的中国当代艺术这个超级物种“受伤”之际,现在的调整期,恰恰可能是中国当代艺术群体进入到一个自我保护,不再像过去剧烈的,敞开状态的“养生”时期。

一切的“养生”,都是为了个人的生存与生活的状态。因此,中国当代艺术群体从前卫,先锋,潮流,到“养生期”的到来,我觉得是这个时代现实最好的隐喻之一,也是对文化个体状态最好的一个生命与活着,以及状态与价值的反思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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