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9-11-13 来源: 澎湃新闻 作者: 澎湃新闻
叶永青“抄袭”比利时艺术家克里斯蒂安·西尔万(Christian Silvain)今年3月曾一度引来各方关注。时隔大半年,叶永青本人对“抄袭事件”依旧没有回应。而事件的另一位主角、比利时西尔万的原作首次在中国展出。澎湃新闻从现场获悉,当事人之一的西尔万目前已经在委托中国律师提起涉及抄袭事件的法律诉讼,西尔万本人在律师的建议下未出席该展览。
11月12日晚间,“记忆2019——西尔万原作展”在位于上海北外滩的建投书局开幕,作为上海左右美术馆的“中欧艺术联展项目”,此次展览由上海左右美术馆和比利时雄狮画廊共同策划,展览将展出西尔万的作品16幅,展览也是建投书局为了迎接公主有史以来最大的访华经贸代表团所举办的比利时文化月的开幕大戏。作为西尔万的前代理人比利时雄狮画廊画廊主乔斯(Jos Depypere)参加了开幕式,此次展览的16幅西尔万创作于1990年代初的作品,原为他的收藏。
夜幕下的北外滩灯光璀璨,西尔万笔下的那只“黑鸟”带着他自己和2019年的记忆“飞”到了黄浦江畔,那只黑色的、平面的笼中之鸟,缘何会反复出现在西尔万的画面中,这或许源于他的童年境遇。
“黑鸟”表达西尔万的童年境遇
大约在西尔万四、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异,他跟着开玩具店的两位姑姑长大,虽然在玩具店长大,但并不能自由地玩玩具,所以在西尔万的作品中有很多玩具的影子,但它们在西尔万的画面中却被放在一个个格子里,如同玩具店中被摆放在货架上只能观看的玩具,在这期间,西尔万的一位姑姑启蒙着他的绘画,在西尔万16岁时,他的姑姑也去世了。
此后,西尔万并没有从事专业的美术训练,而是自学成才。他先到了布鲁塞尔做音乐,并在跟随乐队在酒吧驻唱,同时也为剧场做美工,以此开始自己的创作。在他的早期创作中,也有模仿比利时艺术家Paul Delvaux的影子,而后才逐渐结合童年经历形成了自己偏涂鸦的风格。
而叶永青被认为“抄袭”的作品是西尔万1990年代初期的创作,也被认为是西尔万创作中比较杰出的一个系列。
在西尔万的笔下,鸟有着自由的意味,而笼中鸟则象征着他的童年,或许至今为止西尔万依旧没有走出自己的童年阴影。
而“2019”看似一个普通的年份,而实际上是西尔万的作品因为叶永青在中国被知晓,而中国当代艺术近30年的发展也因为“抄袭事件”受到影响和质疑。
上海左右美术馆馆长、此次展览策展人张洁华向“澎湃新闻·艺术评论”(www.thepaper.cn)表示,展览虽展出的是西尔万的作品,但合作方并非艺术家本人,而是曾独家代理西尔万作品20年的比利时雄狮画廊,叶永青抄袭西尔万在90年代初的这批作品全部被雄狮画廊收藏,左右美术馆及其藏家委员会收藏了其中的16件作品进行展出。她也希望公众不要把展览的焦点放在“抄袭事件”,而是探讨艺术家与代理机构的合作关系和中国当代艺术的未来。
西尔万与中国,绕不开的叶永青
上海左右美术馆建立于2019年初,是由一些私人藏家支持、以收藏和展出中外当代艺术家及其作品的非营利民营美术馆。雄狮画廊是一家有50年历史的比利时画廊。曾经与西尔万以买断的方式独家代理其20年。抄袭事件后,雄狮画廊终止了和西尔万的独家代理合作。但画廊主乔斯家中沙发后的显眼位置,依旧挂着西尔万的大幅创作,并至今认为西尔万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家”。
上海左右美术馆馆长张洁华今年5月在比利时画廊偶遇了西尔万,交流中,西尔万表示并不了解叶永青其他风格的作品,也没有收到任何叶永青所说的主动联系的邮件。他表示自己对中国一无所知,但比起中国的城市,更希望去中国乡村。西尔万自己也并不清楚是否想见叶永青,以及见到后想和他讲些什么。同时西尔万也对中国自媒体提出了质疑,他表示“中国网上发的我竖中指的照片,并不是我对‘抄袭事件’发表的态度,而是我之前的照片,却被在此挪用。”
此次展览的16件西尔万作品,均为左右美术馆及其藏家委员会通过比利时雄狮画廊收藏,并借比利时公主访华履行“公主的使命”之际在北外滩黄浦江畔的建投书局展出,希望将西尔万的原作展示在国人面前,而非只是在网上人云亦云。在这16幅作品中,我们也看到了西尔万和叶永青相似和不同的地方。此次展出的16件作品均为“丙烯丝网画”,何为“丙烯丝网画”,据乔斯介绍,是画面的黑白部分先用丝网印刷,然后用丙烯颜料在丝网印刷的纸上再加工,其实就是综合材料。而细看这些作品,画面上的确有平面的印刷和有丙烯的厚度,且除了在叶永青画面上也可以看到的格子构图、红叉叉、红墨点、黑鸟等元素外,西尔万还有一些更多彩自由的画面。这也同时让中国公众看到多个类型的西尔万。
虽然目前西尔万正在进行法律诉讼,但他的前代理画廊雄狮画廊则认为“抄袭事件”为西尔万在中国带来了知名度,这也让西尔万在中国办展成为了可能。
在上海展览介绍后,这些作品还将去往北京和中国的其他城市巡展。左右美术馆也将通过展览持续探讨画廊、艺术家、艺术市场的关系。
一次对艺术家、机构和藏家关系的探讨
回忆年初轰轰烈烈的“抄袭事件”不难发现,4月以后,各方似乎都没有了声音。虽然日前西尔万方面正在诉讼,西尔万曾经的代理人选择将他手中的西尔万作品带来中国,这或许源于艺术家和机构的扮演的角色和视野的不同,但艺术作品终将回归艺术本身。
作为艺术机构的左右美术馆认为,他们尊重艺术家的意愿,但不想在展览中渲染“抄袭事件”,选择和机构合作也是想从机构的角度探讨机构与艺术家应该处于哪种关系,以及在艺术家的成长中机构应该扮演哪种角色?
20世纪的最后几年,国内仅有三家民营美术馆:成都的上河美术馆、沈阳的东宇美术馆和天津的泰达当代艺术博物馆。它们都专注于当代艺术,且都由企业赞助。21世纪初,广州时代美术馆、上海明圆文化艺术中心、喜玛拉雅美术馆、北京UCCA等陆续建立。随着时间的推移,近年来民营美术馆或艺术机构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仅上海龙美术馆、余德耀美术馆、外滩美术馆、民生现代美术馆、艺仓美术馆、复星艺术中心、宝龙美术馆等均有较高的知名度,在引进国外艺术家大展、策划国内一流艺术家展览、收藏艺术家作品的同时,也均有关于扶植青年艺术家的投入。
在上海,上个周末(11月8、9、10日)上演了一场场场艺术的狂欢,从静安到西岸,艺术蔓延到城市的细胞之中。面对如今上海艺术与资本之间的关系,以及民营美术馆大展网红化的趋势,上海有无可能从发展相对成熟的欧洲的艺术机构(画廊)中获得有益的经验,对国内艺术机构的运营和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有所帮助,在未来构建一个更好的当代艺术体系。从艺术家或藏家的角度,或也可启发与机构合作的更多模式。
2019年初爆发的“叶永青抄袭事件”,从某种程度上都改变了两位当事人的生活,生命轨迹或许也会随之改变,周围的人做了不同的选择。澎湃新闻获悉,目前西尔万正在诉讼、中国也将举办他的展览,未来事态将如何发展似乎依旧有很多不定因素,但艺术终究会回到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