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9日，一场令人惊艳的当代中国书法艺术展在意大利久负盛名的米兰王宫拉开帷幕。说到帷幕，是因为这场展览和面料有关。在入秋的南欧，由Alcantara面料所承载的书法艺术创作，给疫情尚未彻底消退的米兰公众带来一片暖意和美好。这场名为“从天而降“的展览由秦风、曲磊磊、孙逊、毛栗子、张春红、王璜生等6位中国当代艺术家利用传统书法创作形式，结合平面、雕塑、数字投影等混合媒介转译出一系列空间装置作品，雍容而典雅地亮相于米兰王宫王子寝宫之内，也落定在汇合中西的古典和现代语境之间。

此次展览专门为米兰王宫的王子寝宫设计，由米兰市政厅文化部(the Municipality of Milan–Culture Department)、米兰王宫(the Royal Palace of Milan)和Alcantara公司联合举办，梦兰(Dagmar Carnevale Lavezzoli)和何凯特(Katie Hill)共同策展，也是2020年米兰艺术周(2020年9月7日至13日)的特别项目之一。“从天而降”(Out of Blue)这个标题对于2020年来说,似乎有着别样的丰富内涵，既使人触动，也让人深思。从出生于上世纪50年代，引领中国当代艺术萌芽的“星星画会“创始成员毛栗子和曲磊磊，到出生于60年代，致力于水墨先锋运动和多元文化的秦风，与兼具创作者、策划者和管理者等多重艺术视角的王璜生，到出生于70年代，开始释放独立的身份表达和个体体验的张春红，到出生于80年代，已经熟练运用当代多媒介技术和数字环境的孙逊，可以说，六位参展艺术家们代表了中国半个多世纪以来复杂而深刻的艺术进程。Alcantara巧妙地利用其作为材料媒介的角色，通过这批艺术家们的双手，去探讨个人和集体记忆在大时代和小生活中的喧嚣与静谧。

众所周知，中国传统书法是一种兼具复杂的抽象符号和表意文字的结构性书写。它是创作者用以精准传达主体感知和外界领悟的方法，是将复杂的思维过程流诸笔尖的逻辑能指，也是中国记忆宫殿当中最为璀璨的文化密码。书法习得中所依赖的创作材料，即传统的笔、墨、纸、砚，也是这种意指作用的灵魂所在。此外，以宣纸为基底的书法在训练和创作过程中，往往为求吸水托墨的目的而铺垫专用毛毡于宣纸之下。所以，当类似磨毛绒性质的Alcantara面料代替宣纸，转而成为创作材料主体的时候，它又能激发出艺术家们什么样的创作体验?事实上，就当代艺术的语法而言，单一性状的材料已不再作为创作者必须遵循的手段，承载多元信息的媒介早已打破了传统艺术类别中的材料边界。当悠久古老的书法和现代前沿的面料进行联接之时，一种超越传统所指的多元信息正在将过去、现在与未来联系起来。它检验了传统艺术形式面向前卫材料时所能够释放出的创作适应性和能量，以及绝不过时的开放姿态。正如在秦风的作品现场，恣意的笔墨不在于记录创作时刻的念头，而在于思绪生发的那些时刻。竖立在天花和地面之间的布料和建筑墙饰、面板融为一体，在想法和姿态的中间，艺术家的艺术逻辑已经消融在书法最原始的能量形态当中，无中生有，无问西东。而张春红的混合装置作品则以“长发三千丈“为视觉线索，将格式化的书写章法置换为线描的技法。运笔循环往复于带着重力的帷布之上，艺术家将介于抽象和具象之间的书法、人类和流水元素结合起来，在古代宫室的植绒墙布前面建设出一个充满动感的意象自然。

米兰王宫始建于中世纪，历经欧陆的时代风雨，自1980年起，经过20年修缮之后重新开放。这座外观低调的新古典主义风格建筑实则充满了繁复瑰丽而又不乏形式节奏的内饰纹样。 “从天而降“作为一个策展概念，激活了艺术家们以现有的艺术实践，去回应展览空间中的各种可能。因为存在于这样的一个古代建筑当中，时间和空间、水墨和书法、美学和哲学，都在形式和线条、光线和色彩之中，与中国和意大利穿越世纪的历史和文化相互辉映。王璜生的作品在王宫中构建出一个宛如时光柱前的金色祭坛，仿佛致敬古代欧洲文明留下的建筑遗迹。纵向而密集的东方书写痕迹在金色光线的指引下，顺着Alcantara的面料不断运行，引领观众的目光一路徜徉到王宫内部的丰富装饰，像是进入一场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复古科幻剧场。和王璜生的情境不同，毛栗子的作品现场明亮而典雅。在富于融合创新的当代意大利美学土壤之中，王子寝宫墙面上的数字影像和迸发渗透着书法墨色的画屏共同构建出的空间里，蔓延出一种温润奇妙的东方文人气息。数字时空里活泼鲜艳的色彩，比照现实中厚重的泼墨，曲径蜿蜒的形式感带出强烈的视觉节奏。呼应道法哲学，历史并非追随线性逻辑，而更是一种有机的自然。对于时间的思考，艺术家希望行进于一条直线，在今年特殊的全球语境之下，去考虑同时共存的现象。毛栗子的创作中，浮现出他不断巡回往返，一再追溯定位的方向，通过光和运动以及布面上的书写痕迹去反刍古老的中国视觉图式。

在科技和技术引领人文知识再生产的大数据和云计算时代，作为一种古老的沟通介质，书法传统如何保持繁盛滋长，并继续以哲学的姿态联接远古，并叩问当下?因为Alcantara所促成的这场“天降“联姻，米兰皇宫沉睡的王子寝殿由此改观，成为数字投影、悬挂卷轴和墨色丛林的当代情境场。时光荏苒，艺术家们采集根源于中国书法艺术的笔迹，汇合浮生若寄与和光同尘的心迹，在他乡与天问道。曲磊磊将传统的竖屏书法呈现方式构建为八卦一般的迷宫和森林，观众行至其中，周遭铺天盖地的古老文字转化成以致图形表意的抽象符号和虚幻的文化空间。配合投影在布面上的动态文字，语义碰撞之中，艺术家用当代的碎片化信息生活的方式再度演绎了古老的书法理想。而艺术家孙逊则通过其擅长的神物志怪主题的动画长卷结合沉浸式环幕投影影像，将传统的书法节奏植入富于象征意义的当代动画创作。孙逊笔下的超现实世界携同神话中的生灵和神秘的景观，用一种开放式的全景模式呈现在观众的眼前。东方的古典哲学和美学精神在此升华，当观众被拉进魔幻三界的时候，也是他们跳出现实，远观这个真实人间的时刻。

此次，Alcantara特别牵手中国书法“天降“米兰王宫，而个中的美学对话则由六位艺术家倾力完成。如今，优秀的商业品牌充当艺术和社会生活之间的媒介，逐渐成为艺术家创作过程中不断闪现的常态内容。Alcantara也通过与博物馆文化机构持续建立长期的文化合作关系，助力艺术和设计的挖掘和再生产，来促进对于公共美育而言，真正有效的艺术品质和产业价值。这种有机和良性的合作模式，就像Alcantara正在持续努力的全生物基聚合物原料生产的未来。最后，一个看似题外话的题内话就是艺术永远无法脱离现实。在笔者采访的尾声，询问到如何应对疫情。Alcantara的回应是，作为一家倡导良性发展的公司，在疫情之初，其就在保证生产的前提之下制定了符合法规的附加解决方案，用以全力维护机构员工的健康和生活。除了关注所有工人和公民的健康权利，Alcantara认为，安全措施和相关协议还将在未来相当长的时期内持续存在。所以，和对艺术的投入和维护一样，坚持和坚守是Alcantara的制胜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