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3世纪的波斯贵族圈，流行这么一种高大上的插画，它不仅有明显的波斯风格，你仔细瞧，甚至还会瞧出几分熟悉的中国工笔画风格来。这种让我们既陌生又熟悉的插画，便是波斯细密画。


适逢上海艺术品博物馆年度大展“波斯之魅——伊朗细密画艺术展”开展，许多细密画展品首次走出伊朗，为我们揭开了作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波斯细密画的神秘面纱。


01 高大上的艺术
贵族们爱看的“小说插画”


什么是细密画？简单粗暴地说，就是用特别细的画笔绘制的画作。世界上最早的细密画，被发现于公元前16世纪埃及法老的陪葬物中，而我们今天要聊的是来自波斯的细密画。


波斯细密画兴起于13世纪后半叶，在当时主要作为文学作品的插图，再现经典文学作品中的经典故事和经典场景，对故事情节给予视觉的审美展现。


它始于《古兰经》边饰图案，在帖木儿王朝时代盛极一时，形成了赫拉特派和撒马尔罕派两个画派。到了萨法维王朝时代波斯细密画再度繁盛，出现了与赫拉特派有直接渊源的大不里士等画派。


在历史上，细密画从未出过宫廷，是高大上的贵族艺术，供皇室贵族消遣娱乐。在中世纪的欧洲上流社会和波斯宫廷中，细密画常被作为珍品，相互赠送、收藏和玩赏。


同时它的繁荣也离不开统治者的保护，当时的君主十分爱好艺术，所以他积极鼓励优秀的画家发挥才智，从事艺术创作。随后，这种深受贵族喜爱的细密画艺术逐渐兴盛。


02 兼收并蓄
中西方影响下的艺术瑰宝


受地理位置和历史的影响，波斯先后吸收了古希腊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元素，且波斯细密画是在多民族艺术传统影响的环境下形成与成熟的，这让波斯艺术兼收并蓄地发展成了一种独特新颖的艺术风格。


同时，波斯的艺术明显受到了中国文化的影响。十三世纪蒙古人的侵入，把中国的艺术带到了波斯，这些来自远东的军人，同时还担任了文艺事业资助者的角色，他们的到来推动了波斯艺术的发展。


在此之前，中国画家早已创造出了丰富的、表现大自然的艺术手段。水墨丹青，青绿山水，精致华丽的工笔重彩，激情潇洒的写意，这些艺术形式迅速征服和吸引了波斯艺术家们，冲击和改变了波斯几百年形成的传统模式，细密画所受的影响更是明显。


从之后的波斯细密画中，我们可以强烈地感受到这股变化。细密画表现的内容变得更加丰富，并从中国画里吸取了特有的风景元素，例如：白云、岩石、山岭和重叠的风景构图等，它们都出自于东方的字画卷轴和屏风艺术。


03 画技颜料双“拉满”
体会不一样的真实


综上所述，波斯细密画确实大有来头。那作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它的欣赏价值到底体现在哪里呢？


不仅细节“拉满”，用料也要上乘


就像之前所说的，细密画的笔法明显受到了中国工笔画的影响，但其精细程度实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繁缛而刻意的装饰，是波斯艺术的特点。


就像班上那些一丝不苟的好学生一样，在波斯，即使是作为书籍插画出现的小幅图画，也极尽描绘之能事，纤细如丝的线条，工整细腻、纤毫毕现，这也是“细密画”名称的由来。


你以为细节“拉满”就算完了？细密画既然是贵族艺术，那用料自然也要上流！不用凑多近，你就能看到细密画的画面闪烁着鲜亮的光彩，就像一颗颗珍珠一般，这得益于波斯细密画的颜料选用！


波斯细密画多采用天然色彩，颜料中包括矿物质颜料，并辅以植物萃取颜色，有时为了营造金碧辉煌的感觉，甚至还采用大量的金箔、银箔等，体现高贵之意。


色彩一刀切，表现不一样的真实


除了精细的笔法和上乘的用料外，波斯细密画的欣赏价值还体现在色彩上。


不像欧洲绘画强调色彩的变化，细密画在色彩的过渡方式上经常直截了当地作强对比，将高饱和的色彩进行对比色并置，或是没有递增和递减的过程，色彩总是爽快利落地一刀切。


另外，细密画中呈现的是宗教眼中的世界，所以什么颜色都是可能存在的。也正是因为这点，细密画的艺术家们打破了自然界颜色的局限，为了画面的效果，甚至会将自然界中几乎所有的色彩都集中在一幅作品中。


如今的我们，看到这五彩缤纷的画面，或许会觉得很梦幻，仿佛进入了一个幻想的世界，但是对于当时的细密画画家来说，这便是他们想表现的真实。


多视角透视与独具匠心的空间处理


在空间观念上，欧洲画家重视研究三度空间，采取的是立体透视法，表现的是被画物体纵、横、高的立体效果。中国画的空间表现法与欧洲绘画不同，中国画采用的是散点透视，也不表现立体空间，但中国画有空气透视法，由此表现出被画物体的远近。


而波斯细密画则不同于欧洲绘画和中国绘画。


细密画画家的视点是流动的，有多个焦点。画家画哪处就把焦点落到哪处，远处的人和物与近处的人和物一样大，墙里和墙外的被画物处在同一平面，外屋和里屋的人和物处在同一平面，因此常常给人一种画中人处在同一空间的错觉。


细密画与中国画都不表现立体空间，但中国画有表现远近的绘画处理，且不会同时表现处于不同空间的事物，而细密画酷爱表现同时处于不同空间的事物。因此，细密画比中国画更平面化。


同时，细密画没有空气透视法，被画物体不因空气的浓淡阴晴而变化色调，因此远山的色调和近山的色调一样，没有远近之分。


此外，细密画还有以光线统领画面的表现原则，这也是波斯细密画的独有特点。他们认为光源是无处不在的，因此，画家没必要在画中强调光源所在，也从不表现黑夜和阴影，夜色中的人物景象永远如白天一样鲜艳。


波斯细密画不仅代表了中亚美术的一个高峰，还成为了文化交流和文明相遇的见证。即使细密画的身影已经逐渐淡出历史长河之中，但它的艺术手法和叙述方式仍然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这些细密画目前还在上海艺术品博物馆展出中，感兴趣的小伙伴千万不要错过这次的展览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