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1-16 来源: 雅昌艺术网 作者: 雅昌发布
作为墨西哥颇具才华的艺术家,加百列·里科曾在2019年参加第58届威尼斯双年展,其中国首次个展也于2022年8月在北丘当代美术馆展出。他那跨学科地结合自然物和人造物的创作手法,对霓虹灯、树枝等日常物的巧妙使用,曼妙的想象力所呈现出的独有的诙谐与趣味,让他甫一进入中国,便迅速获得中国观众的认同和共鸣。
展览现场 图片由海上世界文化艺术中心提供
可以说,这次在海上世界文化艺术中心的展览气质延续了加百列·里科以往的作品基调——富有想象力的、诙谐的、简洁的,同时也是严谨的、批判的,但也基于展馆所在的深圳的文化场域,做着本土化和在地性的实践——艺术家用22组来自深圳博物馆的珍稀动物标本打造了一组全新的现象级作品《野量》,荒野的营造让观众在与人类文明及大自然的对视中,在对科技文明的强势崛起和自然文明的急剧陨落的观照中,寻找个体身份及群体身份的认知与归属。
展览现场 图片由海上世界文化艺术中心提供
加百列·里科的艺术实践
加百列·里科于1980年出生于墨西哥拉各斯·德莫雷诺的艺术家,现如今生活和工作在墨西哥的瓜达拉哈拉。原本是建筑学出身的里科却格外偏爱大自然,建筑学的严谨冷静和自然音乐式的感性浪漫,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思考与感受方式最终都同归于一种力量——宇宙的本质。加百列·里科以这种基底的思维加以思考,运用自然音乐式的感性眼光,去发现最为日常平凡,甚至被人们认为是垃圾的物之中的神奇力量,再以建筑学的思维和构成方式,将现成物与人造物加以组合,以一种类似数学公式的严谨和简洁探索生产与消费、自然与人类之间的关系等诸多社会命题。这种独具一格的创作方式使得加百列·里科被誉为当代拉丁美洲最有才华的艺术家之一。
展览现场 图片由海上世界文化艺术中心提供
在加百列·里科的作品中,常常出现一些看起来并不符合逻辑的准则,例如,将一块石头作为平方根的值。不同于我们在确定事物含义时的抽象或直接印象,这样的表达并没有激发我们关于事物的确定性的联想,其对材料所进行的简单,甚至甚至在惯常经验中略显荒谬的呈现,在可视化的手法中,给观者一种不可视、不确定的想象。尽管人们无法十分清晰地解读这些代码,但其中所蕴含的简洁、精确的表达方式却足以形成一种魔力和狂热的体验。
系列中的X壁画 – 精心策划的目标缩减 综合媒介,丙烯颜料,树干,树枝,牛颚骨,霓虹灯等混合材料 512 x 410 x 30 cm 2022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系列中的X壁画 – 精心策划的目标缩减 局部
事实上,这样的创作方法使得里科拂去了由人类社会文化对事物意义造成的遮蔽,使人们关注到物本身的真实性。这样的手法应和着精神分析和超现实主义已然探索到的更为复杂和有趣的联系发展带来的象征性应用,也回应着当代诠释学和法国后结构主义所引发的阐释。简而言之,他颠覆传统,以对物的物理性质的整合,探索物的表达、语言和符号的另一种可能。
系列之六十三 精心策划的目标缩减 霓虹灯,黄铜,石头,陶瓷等混合材料 尺寸可变 2022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系列之六十二 精心策划的目标缩减 综合媒介,霓虹灯,木材,黄铜,石头,金属,陶瓷,海星,贝壳等 尺寸可变 2022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系列之六 轮询者和收费者 不同物件组合、石头、霓虹灯、黄铜 131 x 100 x 12 cm 2021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物的发现与自然性的失落
展览呈现的作品就材料和媒介应用可以归为两类:一类是以日常物品及材料为代表的,服务于人类需求及想象的人类文明产物;一类是以动物标本为代表的,象征着大自然力量、智慧与失落的物体。
系列之十一 灵巧阴险的招数(保持没有丑闻和腐败)局部 综合媒介,玻璃,镜子,黄铜和霓虹灯等 115 x 205 x 24 cm 2022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我们无法直接看到太阳的内部(五边形和面具) 黄铜,木质面具,霓虹灯 155 x 155 x 8 cm 2022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条件(三角野兔)树干,大理石,霓虹灯,黄铜,球体,玻璃纤维,油画颜料,现有物品等混合材料 185 x 86 x 79 cm 2022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基于前一类的创作常见于加百列·里科的创作,他用现成品进行创作,不断撼动着人们对现成品既定的范畴和概念。他制作一系列“墙上雕塑”, 凿出深藏于物件背后的旨趣,扩展了“发现物品”的概念。在对不同材料进行充足和加工的过程中,他为人们打开另一种观看存在物的视角,并展示出一种迷人的观看逻辑。作为艺术作品的主体,他创造出一种自然与谋划间的平衡感,这使得他的作品既具有诗意有时又让人感到晦涩,但也正是这一表达的多样性使得他的作品充满活力且具有更为灵活广阔的发展方向。
我已经预料到你了 之三(客体,社会的建构者,被驱逐出社会世界,归属于一个超然的世界,然而,这个世界并不是神圣的)陶瓷,沙 170 x 170 x 70 cm 2019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充盈甜蜜的大脑 手绘陶瓷 230 x 230 x 90 cm 2021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系列之四十三 更强大的自然,更稳健的几何 树枝,霓虹灯,石头 160 x 75 x 13 cm 2020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就第二个线索来看,前边我们提到,得益于深圳博物馆的支持,在此次展览中,艺术家用20组来自深圳博物馆的珍稀动物标本打造了一组全新的现象级作品《野量》。杰尔玛诺·切兰特曾在其 1969 年的著作《贫穷艺术》中如此解读:“在有生命的东西中,他(艺术家)也探索他自己,他的身体、他的记忆、他的动作,以及所有直接存在的部分,然后重新开始体验生活和自然的意义,这种意义存在于感官、感觉、敏感、感知、感情及感触之中”。
如果太阳因为我和我们之间的空间而缩小了,它会失去更多的颜色(玻璃方块) 熔融彩色玻璃 80 x 80 x 3 cm 2020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条件(跑路者) 树干,金属,霓虹灯,黄铜,球体,玻璃纤维,油画颜料,现有物品等混合材料 177 x 75 x 93 cm 2022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这一点在加百列·里科的作品中以另一种形式,即无生命的东西中得到回响。那些被抽离了鲜活生命而陷于某种瞬时状态的动物标本,连同那些粗糙的现成物,以一种静止的状态形成了一个既荒诞但又是真实的场景。例如在此次展出的《条件(跑路者)》中,他用树干、金属、霓虹灯、黄铜、球体和现有物品,通过将一只鸟放置在一个球体上,以此隐喻鸟类在人类文明的迫临中那逼仄的生活状态,也以鸟类隐喻人类,在高速发展的科技文明中,人类精神那日渐狭小的生存空间。但鸟类尚有条件“跑路”,人类又将何如呢?在这些基于现成品的创作中,加百列·里科就这样在看似诙谐幽默的态度下,轻巧地向人们抛出这些沉重而深刻的疑问,也促使人们去寻找那正在失落的自然性,以及自我那正在失落的人文。
对话加百列·里科:以回环的方式来创作
问:在展览自述中,您开篇谈到“生命将物质和空间置于特殊场景中的方式,显然迥异,不讲逻辑”。在东西方文化,人们普遍认为万物的流动和变幻具有一定的逻辑规律,这才衍生出了不同的哲学和文化。在您的作品中也常常出现公式样式,您如何看待逻辑和公式?
答:逻辑是工具,是一种利用你的经验来理解你的立场的方法,它帮助你生存。我不想破坏逻辑,也不想做任何偏移。的确,我的作品中常常用到公式,需要澄清的是,这些公式尽管建立在逻辑之上,但它并不是方程。方程是包含字母或符号的拥有具体数值的公式,代入具体的数字,你会得到一个数学的结果。而我的公式却不需要定义符号的值,它们更为开放。例如,在我的公式中,一个苹果等于一根骨头,想要在这其中得到结果是非常困难的,因为你首先需要理解苹果和骨头。
复合细小的差异V 珠子,木板,环氧树脂 85 x 150 x 6 cm 2022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复合细小的差异VI 珠子,木板,环氧树脂 100 x 100 x 6 cm 2022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元女 NA5 霓虹灯,铝材 59.2 x 98.2 x 5 cm 2022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问:人们常说,艺术和科学是截然不同的存在。艺术是感性的,而科学却是理性的。但您关于公式的回答,却无意间阐释了艺术与科学的相通之处。我想这也可以解释,为何您的作品中会将艺术和科学的气质那么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在此次展览中您也提到所有的作品都要与艺术和科学相关,您为何对这两者如此观照?
答:我很喜欢把自己假设成某件事的一部分,也很喜欢用回环的方式来创作。艺术与科学两个看似相互背离的事物,在本质却是相互连通的,这其中所拥有的内在关系很有趣。这种有趣又很好地和我在创作实践中十分青睐的创作态度——幽默完美嫁接。
时代的审判者(阿尔库比埃公制*,时空的不对称扭曲) 美洲狮头骨,可口可乐瓶,黄铜三角,手绘橘子,金属桌,天鹅绒桌布 180 x 140 x 120 cm 2018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系列之二:这样的限制可能有什么动机?羽毛,塑料球,玻璃,足球,陶土碗,火山岩石钵,镀银铜盘等 115 x 178 x 115 cm 2019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问:此次展览的展品大多拥有一种非常奇妙的观感,看似毫不相关的数学感和游戏感并存于作品之中,十分有趣。这样的作品气质如何塑成?为何选择这样的表达方式?
答:自然物和人造物的结合只是我们的现实,并不是我的做法,这一手法只是人类生活方式的一种反映。
上帝之星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将事实转换成另一个也满足规则的对象 陶瓷,硬币,木材 40 x 90 x 80 cm 2017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问:在这批作品中,您关注的具体问题有哪些?
答:我的工作给我机会去旅行,在不同的地域了解不同的文明,这些文明是地球的组成部分。这是我进行自我教育的方式,也是我的精神培育的过程。当我有足够体力时,我就会从世界各处捡石头,带回我在墨西哥的工作室,用它来创作作品。我的现实生活和我的艺术实践便会产生联系,这种联系定义着我的作品。
我没有任何最喜欢的地方,那些自然界仍然接近原始状态的地方我都很喜欢。但即使是在被破坏的地方,我有时也会发现一种令人惊奇的美。因此,总的来说,我更愿意做一个有机会探索世界的人。希望我说的这些解答了你的疑问。
鱼从头部开始发臭(三角形)电视屏幕,波纹钢棒,黄铜,安全背心,霓虹灯,须芒草,混凝土,金属星星,金属丝网,塑料骨,鞋带 218 x 108 x 132 cm 2022 图片由艺术家与贝浩登画廊惠允
问:去探索世界,发现美很需要同理心。
答:对,同理心是一种情感反应,是人的必需品。作为艺术工作者,我们用作品引起人们的共鸣,就是去激发人们的同理心,引发他们与自然/社会间的情感联系。所以我想,如果我的作品带着同理心,对我来说,是非常美丽的。我希望能通过事物之间的交叉使观众从人类进入自然世界,反之亦然。